1971年,刚刚初中毕业的我,幸运的得到了一个非农业人口的指标(这个名词现在的孩子估计很少听说了,充满了时代的印记),到县里的副食品公司上班了。最初的工作是跟着一两位年纪大的合同工把散酒装进玻璃瓶,压上盖子,贴上标签,然后将成品靠墙摞起来,层层叠叠一直摞到房顶。
三个月后,我被调到副食品公司后面的大院里收大枣和辣椒,过秤的活儿很干净,也轻松,没等我高兴多久,又被调到了门市部去当营业员,这在当时可是热门职业,但是在柜台后一天站十几个小时,还得打包收钱,看着风光实际是个很辛苦的工作。那时候我年纪还小,学东西比较快,很快就能上手用纸张包茶叶、包糖果等。
在商店里天天和不同的顾客打交道,还得重复的包装、收钱、递货,我心里有了去县里的副食品加工厂学点儿手艺的想法。打定主意之后,我去找领导申请调岗的时候,他还很惊讶,还有的人说我傻,因为在当时的人看来,食品厂干的是力气活,一身油一身面,远远不如在商店里当售货员体面,只有申请从食品厂调到商店的,还没有见到我这种反向操作的,所以领导很快就同意了。我的工装也由商店里的白大褂,换成了食品厂蓝色的夹克式上衣,从此开始了一身面一身油的加工厂工作。
七十年代的国有糕点加工场生产条件相对简陋,很少能见到现代化的生产设备,顶多有个搅拌机就不错了,点心加工多为沿袭传统的工艺,由工人手工操作。我去了之后学了很多种点心的做法,像桃酥、鸡蛋糕、江米条、麻花等传统糕点。记忆最深的是我最喜欢的老式桃酥的做法,五十多年来都没有其他点心可以取代它在我心里的位置,一直到现在孩子都知道我独钟爱这一种点心。
桃酥的做法相对简单,但是想要做的酥脆可口却很考验技术。在准备食材的时候,首先要将水、面粉、小苏打、白砂糖、油等混合均匀,然后放入搅拌机里不停搅拌。当时我们对同一种点心的定价很简单,就是价格高的多放油和糖,价格底的少放。放水的量很关键,放少了烤出的点心发硬,放多了又容易太酥不成型;搅拌的时间也不能太久,到无干粉状态就得捞出来放在大木板上,过度搅拌会起筋。
我们的面案大约1.5米宽、3米长,面团放在上面用大木轴压平,切成边长十公分左右的四方块,然后用长条形的大铲子铲起放在备用的烤盘上,后来也有把面团分成均匀的小剂子,每个约25克或30克左右,搓圆后按压成扁圆形,放入烤盘中。桃酥表面有个凹形,现在的大多点缀有提前烤熟切碎的核桃仁或者南瓜子之类,当年能撒点芝麻就不错了。
烤盘约一米长,专门有烧炉师傅将烤盘推进大火炉中,特制的火炉十几米长,烤盘从一头进入,慢慢推到另一头,这个过程中桃酥就熟了,合格品表面金黄、口感酥脆。师傅在烘烤过程中时刻注意观察火候,避免烤焦。烤好后取出桃酥,晾凉后密封保存,才能拿保持酥脆口感。
受限于当时的社会经济条件,糕点在老百姓心里还是一种奢侈品,平时也就是给老人和孩子解解馋,也远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花样,我们的食品加工场注重产品的口感和品质,口碑还是不错的。逢年过节的时候有月饼、饼干等应季点心供应,尤其是中秋节的月饼,在当时是必备的节礼,月饼的包装是件麻烦事,没有现在这么花哨的包装盒,加工厂运到商店里的月饼都是散装的,大家要买的时候得先上称,然后一张纸包一斤月饼,包好之后还得用细纸绳捆扎好。节前最忙的时候,一个售货员得同时招呼三四位顾客,既不能跑了生意,又不能算错账,还得打包月饼,所以我这个熟手又被调回商店里站柜台了,这一站就是三四十年。(2025年1月16日晚于青岛)
作者简介
韩云令,女,汉族,1954年10月生,商河县尹巷镇韩胡同村,1971年参加工作,现已退休,一生于名利无缘,平时只喜欢读书,国画,努力用文笔记录生活所思所想,用画笔描绘所见所闻,曾在齐鲁晚报壶点号发表《泥上偶然留…》《充满哀思和…》《莫到桑榆晚为…》《关于五一的些许回忆》还有发表于稻田文学的《老年学画》和北京头条《母亲的针线活儿》等。最近陈宜森老师又在北京头条新推发了几篇家乡美食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