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味道房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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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的味道

房思春

天气阴沉，雾霾气浓重，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可一直没下。正是深秋天气。

院墙外高大的白杨树，依然叶片苍然的坚守着阵地，不屈不挠，又无可奈何，挨一天是一天罢了，纵是固执，也难免一败。岁月从来无情。

楼前楼后的银杏树，叶片逐渐稀疏，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踩在脚底下软软的，却仍然不失本色，未免使人觉得于心不忍。只要将车停在树下，不管时间长短，都会毫不吝惜地给贴上几片金黄，便一下子富丽堂皇起来。简单了了的几笔，胜却人间功夫无数，自是天工巧成，妙手偶得。

东外环路旁的青桐树早已凋零。曾经青苍苍的叶片，被秋风、秋雨毫不留情地掠走了本不厚重的那点生机，打了卷儿，黑黢黢的，在寒风中颤抖着，瑟瑟有声。不时地掉落在人行道上，发出空洞而又怆然的哀叹。不小心落在车行道上，就会被风驰电掣来往的车辆卷带的到处是。

这可忙坏了道路保洁员。一大早就拿了袋子，捡拾路上的树叶。树上还有叶片不断的往下落，前面捡了，后面又落上了。根本急不得，就慢腾腾的忙碌着。幸好干枯的树叶没什么重量，不然来回提着个袋子，还真够累人的。

山上已经有点清冷，屋子里就点了炉子。本就低矮的板房，里面顿时暖和起来。又立刻感到燥热了。一时的清凉，还不到真正点炉子的时候，一有阳光就温暖的时节。

不经意之间，发现屋子里苍蝇纷飞。这是随着人们开门关门，从外面飞进来的。些微的身躯，根本经受不住寒凉的侵袭，一不小心就被冻个透心凉。追逐温暖，成为了此时的终极目标，也是能存活的唯一出路。它们一直在门口周围盘旋觊觎着时机，因为一旦错过，就没有了后续。只是一门之隔，便是阴阳两重天。绝望使它们执着，人们总是防不胜防。

它们飞落在洁白的顶棚上，窗台上。苍蝇拍子噼里啪啦一阵，地上就落满了尸体。在即将到来的寒冷面前，是死路一条；人间的温暖容不得它，也是死路一条。无数的纷纷扰扰，能够安然过冬的能有多少呢？

饭店的院子里有一个小菜园。周围的田野里已是苍然寂寥，不堪入目，可小菜园里却正生意盎然。菜种的并不是很清楚，白菜、菠菜、油菜等各种蔬菜，相互间杂，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有组织无纪律，参差不齐。菠菜、油菜，挨挨挤挤，前拥后呼的彰显生命的张力。那苍翠碧绿的大白菜，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恣意放荡，像是肆意堆积起来的翡翠，纯粹而清新，宣告着深秋的富有。

并不勤快的主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经营，蔬菜也有一搭没一搭的生长着。翻地时一层土杂肥，浇水时，山上引来的山泉水。无一丝的污染，蔬菜也就无一丝杂念。原汁原味，全是超市里永远见不到的纯正绿色食品。这是山中人的富有，有钱人的梦想。

院子南面凉棚上的扁豆秧、丝瓜秧、葫芦秧还有葡萄秧，互相交织缠绕在一起。各不相让，又互相依赖。曾经的纠结，现在也放平了心态，犹如垂垂暮年的老人，不念过去，不思将来。向主人交出了该交的，也就扪心无愧，心自安然。

夏天的时候，是主人乘凉的好地方。那厚重的苍翠，抵挡了六亲不认又炽热的阳光。清风徐徐，蝉声阵阵，一张方桌，沏一壶清茶，三两碗过后，人便怡然气清，暑气顿消。山里的惬意，光想想就会生出无限的向往。

头顶上垂悬着细长的丝瓜。林林总总，花黄瓜绿，清香弥漫。做饭的时候到了，伸手摘下一只丝瓜，打皮切片，可以上锅清炒，也可做丝瓜汤。纯正的绿色食品，看着心喜，吃着开心。要是有客人上门，伸手摘下一串葡萄，连洗都不用洗，开口即食，永远放心。葫芦秧上一串串的葫芦兄弟，透过凉棚上的网子，探头探脑的滴溜在头顶上，用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探寻着新奇的，永远猜测不透的世界。

一眼看过，便心生羡慕。酒足饭饱后，人们开始了自己的行动。有的去菜园里拔白菜，主人找来的塑料袋，去了几层帮叶还几乎盛放不下一棵。棋山水浇灌出来的白菜，五花肉煮，炖豆腐，都是下酒菜，无上的美味。百菜唯有白菜香。有人间了香菜，手拿把卡的，老远就闻到了香菜特有的香气。回家拌个咸菜，炒个豆腐，里面只要加点香菜，味道绝对地道。还有人拔了些许油菜。主人大方，人们却也不好意思多拿。

我则架起梯子摘小葫芦。选了几个还皮青的摘了，拿回家让一轩玩。我知道大葫芦制成瓢，需要将葫芦（须是老葫芦，用大洋针刺葫芦，扎不动的就是老了）放在锅里煮。待煮过后，将葫芦倒过来，放在磨眼里固定，用锯子将其从中间锯开，挖去瓤子，待其晾干就可以用了。我以为小葫芦也需要煮，却听说去皮后晾上一段时间就可以。不大相信，从网上查了百度，果然是。就用裁纸刀子将其去皮，然后挂在后窗子上阴干，待上两三个月就会干透。

就要开拔的时候，突然有人想起烤箱里的地瓜还没有拿上，又返回身去拿上。

一路上，车里弥漫着青菜的幽香和浓浓的烤地瓜香味，让人回味悠长，久久萦怀。其实，这不仅仅是烤地瓜、蔬菜的香味，这是山里的味道，是千年不变的山里的味道。

房思春，济南市钢城区汶源街道人，济南市作协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