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彭敦运 播诵:杨建松

(张之洞手书之武泰闸)
——全长16千米的巡司河,发源于八分山麓,流到鲇鱼套后一头扎入长江。自明而清再民国,几百年来都是江夏向县城输送给养的重要渠道。进入清 末后由于武昌发展提速,这条利河就成了瓶颈,为了化解河阻,湖广总督张之洞从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开始,花了七年时间才在河上修好一口“武泰闸”。从此这闸就成了武南跨越40米河面的最大隘口[1]。

侥幸出了红楼的张轸,跨上吉普车就“飞”进了彭刘扬路,然后一路猛跑,到了大朝街(今复兴路)口再左折南向疾进。
张轸明白,此时的白崇禧一定后悔了,说不定正在往四处电话,通知各卡不惜一切代价拦截自己。

果不其然,华中军政长官公署的第一个电话就打到了十九兵团办事处。接电话的处长很聪敏,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司令官正在来的路上”,还说,“前天就听说他的吉普电路出了点毛病,不知修好了没有”。办公室主任懒得跟他啰嗦,“啪”地一声按下话闸。
8分钟后,公署的电话又来了,办事处长又是一通小心应对。就是这宝贵的十几分钟迟滞了白崇禧的思考,当公署的电话再打到武泰闸时,岗上回答说:“张副总的车刚过去,但车上没有他。”
“没人?”张轸去了哪里?
“会不会从江上走?”一头雾水的夏威问。
俄顷,从汉阳门开出两艘快艇,载着全副武装的特务就向金口驶去……
出乎白夏二人意料之外的是,张轸哪里也没去。进入大朝街后的他知道,再往前走就是武泰闸了。这武泰闸可不是普通的水闸,此时不亚于鬼门关,平日里就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现在更是增岗加哨,特务如蚁。
谨慎有加的张轸一到津水闸(复兴路与津水路交界处),就对副官耳语道:“你们三个继续前进,车过闸后在3里远的八坦湾江边等我”。说完,他脱下制服叫停了吉普,一个人独自下了车,待车开远后他才下坡叫来一条船,渡过了巡司河,上岸后又步行好几里,找到吉普车后沿着武金堤,一直开到杨蒋湖边的鲍汝澧师部。
直到此时,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几十年后,当研究者看到描写他脱险的这段文字时,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沉着与急智。
其实,当年的张轸值得佩服的地方多哩。
就在头一年张轸撤出豫南后,白崇禧就下令撤销第五绥靖区,只将张部缩编为一个军。他怎能容忍这种打压?在与白崇禧的争吵中他巧妙地说:“就是共产党也看得起我这10个旅4万多人喽。”听话听音,白崇禧猛地一愣,话路立即弯变,答应让他兼任武汉警备司令。不久李宗仁又令“华中剿总”改为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并命张轸出任白的副手,张这才答应率“主力”在武汉以北阻击解放军,将余下的新兵开到江南整训,可就在“新兵”南渡时,他的主力也遭蒸发,一夜之间都变成了新兵!

1949年3月,为了促使张轸部队南移,白崇禧又令他将随军家属全部送往广西,张轸满口答应。第三天十九兵团就有一批男女招摇过市,群往南迁,他的第二夫人葛佩侠也赫然在列,但奇怪的是车到株洲,葛佩侠却“使性子”去了上海。其他将领如辛少亭、涂建堂、鲍汝澧、张继烈、张玉龙等,家属不是秘送上海,就是隐于汉口里弄。当夏威问他怎么还有嫂夫人留在军中时,他说:“我的部队多是民军,比不了你啊,无安军心,哪能打仗?”
进入4月后,老牌军统特务头子岳烛远被国防部派到了第十九兵团。这位“军事督导官 ”果然勤政,从早到晚像苍蝇见到血一样死死地盯住了张轸,不仅如此,还拉着副司令朱其平、参谋长龚梦涛几位死硬派,结伙住到与张轸一墙之隔的小院,时不时就到张轸处串门,其实是为了监视张轸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张轸笑着说:“督座这个方法真好,便于及时商讨工作,值得我效仿。”几天后他就任命徐开敏(第三夫人)为兵团政治部宣传队长,命张世佛(大女儿)为卫生队长(因为张世佛毕业于河南大学附设助产学校,已挂牌行医多年),都住进张轸的院内。这样一来,由于有女眷需要避嫌,岳、龚之流就再也不敢随意出入张宅了。

为了进一步监视以岳烛远为首的军统特务及内部异己分子的动向,他还特请“国大代表”张了且(积极主张张轸起义的人)也从汉口赶到贺胜桥,担任司令部的政工处长,经常询问岳、龚等人的态度,美其名曰“掌握舆情”,搞得岳烛远狼狈不堪,躲脱都难。
张轸的确打算起义了,为此他来江夏的这几十天里,曾三次秘密前往长沙觐见老长官程潜,征得他的同情与帮助。

(程潜)
程潜(1882~1968年),原名轸,字颂云。湖南醴陵官庄人。同盟会资深会员。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毕业生,国民革命军陆军一级上将。曾任广东大元帅府陆军次长,非常大总统府陆军总长,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军长,第一战区司令长官,湖南、河南省政府主席,军事委员会副总参谋长,也是1949年在湖南举行武装起义的主要策划人。
脱离自己的防区,私交域外主官,无论是蒋介石,还是李宗仁白崇禧都是明令禁止的,但在人生转折的重大关头,张轸还是决定冒死前往。
冒死但不想死的张轸,每一次潜往湖南都做过周密部署。

(白崇禧)
第一次他秘赴长沙的当天下午,白崇禧的电话就到了贺胜桥兵团总部,随即又转到了一二八军军部。辛少亭急了,只好说张轸下了部队,一时找不着。稍顷他即电话涂建堂:“你常与健公见面,赶快替张司令抵挡一阵。”
当涂师长走进白的官邸时,白把脸一拉:“张司令呢?”
涂赶紧回答:“他还是老脾气,经常不吭不哈地下到团、连视察。今天他去看部队渡江。因部队行进中电话没有架好,一时找不到他。辛副司令怕白总有急事,就派我来汇报。”
白的脸色稍有缓和:“你们的部队为什么要全都过江,”涂建堂说:“战斗部队仍留在江北准备迎战共军,过江的是新兵,准备整训的。”白这才点头:“噢,原来这样”。
不久后,又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第三次从长沙回来的路上,在经过反复思考的张轸就决定了把鲍汝澧的第313师移防金口,确保长江咽喉,迎接解放军在此渡江。但他为了装出是“临时决定”,特地在贺胜桥的兵团总部召开了一个“落实白崇禧‘坚守江防’计划的紧急会议”,造成了必须用主力部队扼守江防的假相。

为了稳定官兵情绪,提高战斗力,张轸还举办了军官训练班,调各师排连营团四级军官参加轮训。有一次训话时张轸说:“我们都是同乡,从河南来,我张轸绝不会学楚霸王在全军覆没后自投乌江。兄弟们放心,只要听从命令,我就会把你们带上正路。 我绝不能叫子子孙孙骂我啊。我们的家都在北方,孩子老婆不能不要,家乡不能不要。兵书上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没有办法时我总会找到办法的。只要大家相信我,跟着我走,绝对没错,请大家宽心哈。”
鲁道源向顾祝同告密之后,白崇禧曾特地把一二七军军长赵子立请到官邸,询问过张轸的近况。赵子立把他所知道的张轸起义打算及准备和盘托出。白听后觉得这既在意料之中,又在预想之外。所以,他当着赵子立的面恶狠狠地说:“好一个大逆不道的家伙!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我让你起义?哼……”当天黄昏就下令,命正准备南撤的桂系第七军在山坡驻扎下来,随时准备向贺胜桥十九兵团动手。后又以“点验”部队为名,监视第一二八军的行动。当时白崇禧下达南撤的序列是:桂系张淦兵团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军先撤,中间是张轸第十九兵团的第一二七军和第一二八军,而鲁道源率领的第五十八军殿后。这一招意图很明显,稍有异动,就地夹击。张轸闻讯后将计就计,速命第一二八军积极参加“点验”,借机将张玉龙、张继烈两师派向马鞍山、法泗洲,而且随时准备向金口靠拢[2]。
一个武泰闸,上演了一场智斗,一次智斗牵动着几万人的生死,处处惊心动魄!

注:
[1]武昌县志编纂委员会.武昌县志[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89:22.
[2]史霄.冲破阴霾迎曙光[N].中州统战.2002(第2期):45.

(张轸)
2024.06.02
作者:彭敦运,男湖北省学科带头人。湖北省地方教材审定专家。省教育厅重大项目(校本教研)组专家。中南三省班主任学术委员会执行副主任。中央教科所特聘专家。《中国信息技术教育》“在线班级”专栏作者。《中小学信息技术教育》专栏作者。国家NOC赛事班主任赛项设计人兼第一届裁判长。

播讲:杨建松,网名铁马豪歌,湖北省朗诵艺术家协会理事兼副秘书长,省朗协融媒体工作专业委员会主任,湖北省朗协语言艺术研究与实践基地副主任,《都市头条》认证编辑,铁马豪歌平台创始人,三年阅读已逾一亿五千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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