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利用几个晚上的空暇，顺利读完了法国大家伏尔泰的哲理小说代表作《老实人》。上中学时，我曾立志要做个读书人，列出了涉猎中外的书单。书单中有些书始终没有读完，《老实人》就是其中之一。没有完成的理由很简单，我记得尝试了几次，觉得满目匪夷所思、“谎话连篇”，那时不解其中意，便敬而远之。时过境迁，当我再次捧读时，手里放不下，情节“出不来”，意味“玩不透”，多少使自己对名著又添加了一层敬畏：境界彰显高度，本真历久弥新，即使拜读也需一定积淀。

抛开意识主题，单就故事情节来说，《老实人》活脱脱是一部欧洲版的《镜花缘》。作者通过主人公“天方夜谭”式的游历过程，将所见所闻和人性百态一一呈现。特别是有关“黄金国”的描述章节同《镜花缘》中的“君子国”殊途同归，揭示了人性比黄金更可贵的深刻命题。虽然这本书在浪漫幻彩、引人入胜、结构宏大等方面稍逊后者，但在现实方面的“真实性”（多采用现实地名和历史事件）以及揭示的悲天悯人的价值观方面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反证是哲学的命脉，批判是《老实人》的精髓。“存在就是合理”“现实就是完美”一度是“老实人”处世为人的圭臬和信条，但在无数次的现实遭遇面前、在生命每个挣扎的瞬间、在爱情亲情友情的悲欢离合中、在金钱权势地位不断演变的环境里，他的思想殿堂慢慢坍塌，开始痛苦地打碎和重建。在这“反证”过程中，作者用冷峻旁观的笔调无情地揭露了社会的丑恶和人性的阴暗：君主的残暴荒淫、教会的虚伪专制、战争带给人类远超自然灾害的痛苦，以及种种扭曲变形的人性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甚至在几个世纪后那风干的印记都让我们触目惊心。

作家的最高使命就是敢于解剖自己最深刻的思考。尽管本文是伏尔泰的速成作品，但在行文似流水间，在夸张又精准的蒙太奇式表现手法里，在用“放大镜”和“显微镜”逐一扫描中，处处让我们感受到一种去伪存真的朴素情怀以及由此带来的强烈震撼，这是对人性的拷问，是理性的呐喊，是道德的审判。“老实人”是可悲的，但他带给我们的绝不是同情，而是一种警醒。他代表了一类人，也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每个人身上“他”的影子，墨守成规、僵化蜕变、麻木不仁、盲目乐观等等这些“精神鸦片”随时准备吞噬我们追求美好、实现梦想的内生动力，是我们常常可能面临的“拦路虎”，我们必须时时自我反省、防微杜渐。

人性成于点滴，人生始于积累，在这部散发着深刻哲理的作品扉页上我虔诚地写下“时时闻道”的四字心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