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
转眼间又到了1944年的6月间,李天铭在敌占区的父母弟妹们一起跑来吉县找李天铭。
李天铭有点欢喜但也有点忧虑,欢喜的是一家人能在吉县团聚,何况是在长官部。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当然,阎锡山在很短的时间内也知道了这件事。
那时候二战区有个规定,凡是军人父母、妻子等直系亲属到达战区各部,只供给衣食;而弟兄妹皆不准供给。这也是一条铁律。家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肯定是在家里呆不下去了,否则能来这里吗。
这一天,李天铭来到父母住的地方,这地方都是窑洞。李天铭进屋,吩咐二弟勤铭做好报考陕西军校的准备,“因为勤铭的文化底子不薄,”李天铭这么对父母亲说。母亲宣李氏用一双泪眼在环顾这个屋内的摆设,两张床,简单的书柜,还有一个吃饭的桌子,这里好歹要比老家安全,因为这里有二战区的部队把守,老家被日本人占领了。李天铭这时候忽然想起老家还有一个曾经帮他忙的大伯母蒋翠花,“她眼下可好,”李天铭问。
母亲说她就是舍不了那些家产,至今还在那里呆着,是她出主意让自己的小叔子一家前来投奔李天铭的。据说,蒋翠花的眼光非常准,她知道李天铭到外面去闯荡肯定错不了。她的自信又是从何而来。李天铭有些不解。
眼下,先不考虑蒋翠花的事情而是大弟勤铭的工作问题。“不是让你大弟靠军校吗,”父亲李子直刚才一直不言语,他现在说话了。也对。“是说过要让二弟报考军校,不管怎么样,目前都得要解决吃饭问题,”李天铭说:“人如果没饭吃,说啥都没用。”“这个话我爱听,”母亲宣李氏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容。她心里也明白,要让李天铭接纳这一大家子人也不容易,但现在不管怎么说,办法不都是一点一点想出来的嘛!父亲李子直感到自己的儿子天铭确实非同凡人,小时候怎么没看出来呢,李天铭还能撑起这根大梁。这也是天意。
接下去,就要说李天铭的三弟劳铭的事情。老李家给孩子起名,比如哪些字配以人名能给带来好运,这得归功于老祖宗的文化魅力无穷。李子直在陡然间也想起自己的名字,读起来非常绕嘴,父亲李宗法为什么要给自己起这么一个绕口的名字。他至今都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他还得和天铭合计劳铭的工作该作如何打算。宣李氏的脸上又开始阴沉下来,这年头的工作不好找,明知道到这里来投靠天铭有困难,但还是没辙,来了!她知道给儿子天铭添了不少麻烦。还是李天铭建议道,“看来这件事也只好请三伯父出面想办法。”三伯父李子剑就在二战区的电机厂上班。母亲还说了大妹妹林珍,她也想找个事情做。
那天晚上,三伯父李子剑来了。一进门先寒暄几句,然后直奔主题,解决工作的事。还是三伯父的人脉关系硬,他说了,劳铭先去电机厂上班,林珍到二战区的直属棉纺厂工作。这两件事就这么定下来吧。看似三伯父李子剑有说一不二的本事。这是令李天铭感到疑惑的地方,自己也应该在将来,是否也能像三伯父那样,做事说一不二。但做人未必就说一不二。
这时候,李天铭在心里还是有点想法,这个想法来源于他自己对这个社会现实的体会,说句实话,如果自己不是由昊天这样的朋友支撑着,自己的这条小命说不定早就没了。既然存在过这这种危险,后来怎么就又化解了。在李天铭看来,这也就是一个命,该碰上的就是你不想碰上也难,不该遇到的就是你遇到了你也觉得尴尬,这些说法或者是想法,不都是已经实践证明了吗,对,几乎全证明了。
那天晚上,李天铭送别了三伯父李子剑,回屋第一眼就是先去寻找最小的妹妹酬铭,她才五岁,什么都不懂啊,还小,就得留在父母亲的身边。李天铭把她抱了起来,在油灯下,李天铭仿佛抱着一个最可怜的人,这么小的岁数就要面对严酷的战争,说不上哪一天会遇到什么事情。想到这里,李天铭感觉自己心酸不已,显然,李天铭的善良在起作用,如果没有这场战争,他可以和父母亲依然呆在应县,用不着逃难,他当然是当兵了不算逃难,但是他家一大口子人算不算逃难。算。李天铭把妹妹放下来,母亲又把她拉到身边,孩子喃喃地说,“妈,我饿。”
那时候山西二战区的军政干部和家属的生活都很艰苦,每个军官每月只有十元多一点的军饷。
一天,长官部服务团的长官祝秉钧,和阎锡山实话实说,“看来天铭这一大家口人,只会给天铭还还真添不少麻烦。”阎锡山说:“这个我也听说了,那我们想想办法,要不要就不派他到敌占区去了。”“我的意思也是这样,比如说,我们找个人把他替下来,这样,他就有更多时间照顾家里,”服务团长官说。阎锡山听了点点头,“那就找一个人把他替换下来,这件事就由你去办。”“是。”
服务团的长官祝秉钧找到李天铭,便把阎长官的话转达了一遍,这令李天铭有点热泪盈眶。二战区的事情有这么多,但阎长官还是想到了这么一个下级军官的家事。唉!眼下什么话都别说了,该干的就把自己所干的事情做好它,这就是回报。扯其它的没用。
又一天,服务团长官祝秉钧把李天铭找去,说还有一事要和他商量。“我还想按阎长官的旨意,把你调到山西军管区张凤翔主任那里,不知你愿不愿意去。”李天铭一想,调到那里也不错,那么自己去了之后做什么呢。祝秉均说:“到那里去搞兵役,上峰将任命你为汾阳县国民团二中队少校队长。”
李天铭来到张风翔主任那里报到之后,张风翔向李天铭介绍了国民兵团以搞兵役工作为主,直接归中央重庆政府兵役部管辖。这么一个级别之高的工作要求,其实是长官部看中了李天铭的业务水平了不得,骑兵、工兵、阻击、侦察等,无论是单兵作战还是合成作战,李天铭从各方面表现出来的素质,已经引起上峰的注意和重视,这次把李天铭调来,有两层意思,既有照顾家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是对那些随时调入的新兵,对他们进行培训,这对部队及时补充非常有益,交到正规军手里,这些人能随时投放战场。
这些从各地来的青年,年龄都在18岁以上。二战区也把汾阳作为管区,确切地讲,汾阳县城也已经被日军占领。但国民团二中队暂时驻防孝义县的桃园堡。当时,军管区张凤翔主任还特意关照李天铭,对这些前来训练的新兵,一定要在实战中将学到的东西加以消化,你要把队伍经常拉出去骚扰打击敌人,这样才能够让新兵掌握真正的本领。
这一天晚上,李天铭又把队伍拉出去了。在出发前,首先进行动员,说清楚队伍将在天明才返回原地休息,“这次我们要袭击的地方是汾阳外围的杏花村,我们在那里设伏,通过不断的打击敌人,动员有更多的年轻人前来当兵,以扩充军队,大家听清楚了没有。”“听清楚了。”“好,出发!”
半夜里,从杏花村方向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其中,听得见机枪的单发和连发,附近有犬声,却听不见人声,远处不时有火光窜到天上。在漆黑一团的夜里,好像似乎只有一处地方升腾起火光,天空被映红之后顿时又暗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只有零星的枪声从远处穿来。
当战斗结束返回驻地后,李天铭结合实战,讲了散兵坑的积土的高度和胸墙的厚土,“上一次在杏花村战斗中,我们作为设伏一方,是指有准备而战,我发现有的战士是跪姿射击姿势,但是,有人忽视了战前上课讲到的掩体,在战斗打响后,有的人不知所措,这时候,跟有没有事先挖掩体却发生了十分紧密的关系,如果我们挖了一个八十多厘米的坑,我们可以跪着在里面射击,同时又能利用掩体保护自己。
另外,还有轻重机枪工事。”学员们聚精会神地听着,有人还在那里记着:工兵还有一个科目,那就是游泳。也有学员提出,山西多山,学不学游泳无所谓。“不能这样说,工兵工兵,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十八般武艺,缺一样都不行,”李天铭知道,光工兵这一科目,非常有学问。骑兵这一个项目现在还没教。“我们架桥需要流速器,测量仪,皮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架桥是有时间限制的,说在三小时之内必须架起来,你就必须得架起来。”这个时间限制是个硬功夫。在学员中,有的已经挠起了头皮。
兵来将当,水来土埋,具体到每一次战斗中,每一个兵都能起到这个作用,关键是要看你究竟掌握了多少。“在没有这些工具的情况下怎么办,”李天铭继续问学员,有谁可以直接回答,不能交头接耳,都拿出自己的独立的想法来。学员们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作者:王荣根
荣誉顾问:关敏仪 然 空
萧 潇 秋 秋 胡晶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