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岁就是家廷炊事员

陈定方

        现在，七岁的小孩还在妈妈怀里撤娇，我七岁就是家里的炊事员了。当时我们家五口人，父母、我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是公社社员，靠争工分养活全家。如果等父母收工后回来做饭，吃饭的时间要推迟很长时间。所以我作为家里的老大，自然而然的当上了炊事员。我们农村的灶是烧柴禾的，而且灶台比较高，是按大人做饭站着正好高度垒建的。七岁的我由于高度不够，只好在灶台边垫上几块砖站在上面炒菜做饭。我不仅负责做饭，还要带弟弟妹妹，我的大弟弟大妹妹都是我背着长大的。老四出身后，我上小学四年级，因为没人带，父母想让我辍学带弟弟，我坚持要上学，父母没办法，只好与队里协商将队里集体供养的一个五保户黄奶奶接到我们家里供养，帮忙带老四。我才得以继续上学。

        为什么爷爷奶奶、家公家婆不帮我们一把？因为我的父母都是孤儿，压根就没有爷爷奶奶、家公家婆。我爷爷是30年代初因参加贺龙的革命队伍，我们家离洪湖只有几十公里，在贺龙大部队撤离后不久，爷爷被国民党保安队抓到郝穴镇砍头杀害了，殁年29岁。留下奶奶和三个小孩，我父亲是最小的，还不到两岁。奶奶因承受不住丧夫之痛，不久也病逝了。后来我爷爷的三哥收养了他们。他三哥自己也有两个小孩。我母亲就更惨了。她们家是渔民，靠在长江上捕鱼为生，据说我母亲有兄弟姐妹四、五个，她是最小的，就因为她最小，才保住了一条命。渔船和长江岸边是用一块长条木板（也叫跳板）连接的，人通过

跳板上岸。有一天几个大一点的小孩在跳板上玩耍，我母亲刚会走路，爬不上跳板，结果跳板失去平衡侧翻，几个小孩全掉进了长江里，一个也没救起来。

家公家婆为此十分伤心和自责，先后也病逝了。成为孤儿的母亲在亲戚家长到13岁时，从江南来到江北当童养媳，后来成了我的母亲。

       红灯记里有一个唱段叫《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是真的。我们家当时确实很穷，连住房都没有，住在生产队里一个用南竹搭建的临时仓库里。几年后倒塌了，又在别人家借住。后来才自建了一个土坏毛草屋。听母亲说本来我们家是有房子的，当时生产大队要安装电话，需要电线杆子，我们家房子的杉木领子最适合做电线杆子子。我父亲觉悟高，就让大队拆了我们家房子，用房领做了电线杆子，我们住进了队里的仓库。后来经常听到母亲说我父亲苕，让大队干部给忽悠了，父亲也只有任她说。一个为了公家装电话而把自家房子拆了用屋樑当电线杆子人听起是有点傻。但我并不觉得父亲傻，他只是处处为领导和别人着想，为别人分忧。这种傻子精神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

       我们下一辈多少继承了一点他的傻子精神，我在90年代初期为帮助有困难的同乡、同学、亲戚借给他们不少钱，而且大部分没有借条，到现在还有几人没还我钱，我也没打算要了。最典型的一个是离我家最近的一个同乡，他父亲我没参加工作前就认识，我们同一天参加工作，他是开火车的，我是修火车的，1992年的一天，早上刚上班他就去了我办公室，说他父亲得了急病住进医院急需要线（事后听说他父亲并没有住院），向我求援，我当时是铁路烟草局办公室主任，手上有一笔购置办公用品的流动资金（一般年初给财务打一个借条把线借岀来，年底归还），我全部给了他，相当于我当时五个月的工资，他说年底一定还我。到今年30年过去了，他也没还我一分钱。我爱人让我直接找他要，但我见到他后又张不开嘴。我对爱人说，他不还我钱可能是有难处，我们现在也不差那点钱，不要算了，我爱人也说我傻。

       由于我从小就会做饭，退休后我又成了我们家的厨师，现在一家老小五个人的饭都由我做。小时候养成爱劳动，不怕吃苦受累、不怕吃亏的精神，在我工作后帮了我大忙，不到20岁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后来又成为企业中层管理干部。我是真正体会到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真正尝到了傻子精神带给我的各种好处。而那些毫无奉献精神爱占小便宜的聪明人反而还混得不如我。

       2022.2.2写于宜昌

作者：陈定方  退休铁路员工，中共党员。湖北荆州人，爱好文学和音乐。近期在巜江陵文学》巜南国文学》巜作家美文》巜今日头条》发表散文、微小说、诗歌十余篇。